台灣過去一年,新冠疫情大致都在控制之下。部份舞廳也只經歷短暫休業,封城對於全台民眾仍是個遙遠的字眼。在寫作此文當下,僅僅 12 人因染疫死亡。對於台北的地下音樂場景來說,這情形正得以讓他們蓄勢待發。
相較於全球展演場館紛紛拉下鐵門、國際巡演再也行不通,台北的夜店與場館開始以本地藝人為中心企劃新節目,重燃人們對於台北夜生活文化的興趣。Kikiwawa 與 CyberMade 這兩組令人眼睛一亮的年輕團隊正是在去年疫情期間成軍,代表台灣地下場景求新求變的精神。
「在地場景於疫情期間更顯得強韌。」四月的時候,Kikiwawa 成員這麼告訴我。他們在 Soundcloud 上的介紹寫著「以台北為根據地、在台灣背景下同時呈現出在地與多元文化的一個單位」,成員共有七個人,包括製作人、DJ、活動企劃、視覺設計師、以及一位攝影師。
Kikiwawa 的成立事實上與新冠肺炎密不可分,疫情冰封了外頭的世界之後,好幾位成員回到台灣來。「在新冠肺炎之前,如果沒有外國藝人,大部份人就不會想來參加活動。」Kikiwawa 表示。他們因為共同的友人而結識,開始一起辦派對,企圖運用他們從國外帶回來的經驗,在家鄉催生新思維。
Kikiwawa 的風格以電子音樂為主,有別於目前台灣次文化中較主流的 Trap 和 Hip-Hop。成員們向我說明,他們的音樂與活動是如何融合舞廳、Techno 到 Hip-Hop 等多元風格與背景,避免侷限於單一的樣貌。其中一位成員 Sandy 表示:「我們的 DJ 並不是每個人分別放不同的類型,而是他們在放的時候就會融合各種類型。」台灣的舞客長久以來都很在乎表演的華麗聲光,然而 Kikiwawa 則希望他們辦的派對著重於夜生活空間專屬的自由氛圍。從成立起,他們的活動已分別舉辦在台北的 Final、台中的 The Cave,之後也計劃前往較小的縣市,那些地方幾乎沒有這類風格的夜生活和文化。
CyberMade 是個更具 Z 世代特色的數位原生組織,成員大多在 18 歲上下,風格結合 Hip-Hop、電子音樂、Emo。台灣其他以 Hip-Hop 為主的組織往往誕生自特定的社區或大學社團,他們卻完全是在線上透過 Soundcloud、Instagram 等社群平台相識,這即是他們名字的由來。
雖然台灣沒有封城,CyberMade 仍然把他們的成軍歸因於新冠肺炎。根據其中一位成員 Losty 的看法,場景中的實體活動確實因為疫情而減少,人們被迫轉往線上,導致數位世界的音樂活動獲得更多注目,而 CyberMade 成員早就在其中耕耘了。
CyberMade 不只比較年輕,成立時間也較晚,目前只辦過兩場派對。第一場「賽博神殿Cyber Palace」辦在台北的 PIPE Live Music。在宣傳有限的情況下,當晚參加的人數遠遠超乎他們預期。為了延續那份驚喜感,未來他們想要讓自己的活動成為新進藝人發揮的舞台:觀眾可能完全不知道表演者是誰,卻因為期待聽到有趣的新東西而來參加活動。
這兩個組織的成立,都抱持遠大志向:希望透過舉辦活動和音樂,讓人們了解夜生活也是藝術、音樂體驗也是公認的一種文化形式。Kikiwawa 表示他們希望未來能與視覺藝術家合作,將視覺設計化為派對一大核心,將它與音樂做結合,並塑造出一種屬於我們的美感與文化。他們認為舉辦視覺展覽將是很合理的後續發展,能讓 Kikiwawa 徹底超越夜生活的範疇。
「這些活動的目的並不只是為了圖一晚開心,同時也希望能影響台灣的整體場景。」Kikiwawa 的 Ao Wu 說。成員認為台灣派對文化的特色主要就是在追求「ㄍㄧㄥ」的感覺。他們雖然了解這是派對文化的一大重點,但認為整體經驗不該只是如此,培養人們更多對於音樂的欣賞方式,甚至是養成自身對音樂的要求,也相當重要。
由於中國這個鄰近的大國威脅,台灣在國際上一直處於邊緣位置,僅少少十幾個國家承認其國家地位。因此,台灣常常要向外觀望,企圖吸引更大的注目,在娛樂與音樂界更是如此。
Kikiwawa 成員認為,去年的疫情迫使大家回頭檢視台灣本地的場景。他們說,等到疫情結束、台灣國界再度開放,將與大家分享他們去年繭居在家習得的技能與獨特風格。此外,國外藝人也將在這裡體會到更為強韌的在地場景。
作為一個從線上萌芽的組織,CyberMade 表示他們並沒有非得要辦實體活動的壓力。不過,他們與 Kikiwawa 一樣希望多元發展,摒棄表面的類型劃分。這也許正反映了這個國家整體的混種本質,它所受的影響來自四面八方,最後匯聚成專屬於它的特質。這件事在今日看來,更加真確無比。